h!夜色如墨,夏虫低鸣。
驿站内,一盏孤灯摇曳,昏黄的光晕映在昔日之太子,今日之大皇子的脸上。
他独坐案前,指尖也轻叩桌面,其动作倒是和皇帝轻叩桌面的动作十分神似。
随着他的指尖轻叩,夜色之中先后出现了两道黑影,像是黑色的鹰隼,落在他窗口时,原来却是两只硕大的黑色渡鸦。
这两只黑色渡鸦都极为灵性,见着太子竟是如人行礼般微微躬身,然后凑上前来,将爪子抬起,让太子从它们脚上的薄管中取出密笺。
太子眉宇间的那抹冷意顿时消融了不少。
然而当他逐一阅完这两封密笺的内容,他的脸色便变得极为难看。
安知鹿!
人与人的云尘敲了敲门,不等太子出声,便推门走进了屋内。
他的身后跟着十余名军士,都面目森寒的堵在门外。
章云尘走到太子身前,他微微低头,目光却向上挑着,从眉骨下方斜刺出来,钉在太子脸上。
这姿势很怪,既像是行礼,又像是某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殿下。”他开口,声音冷厉得像是两块生铁在互相刮擦,“我们和您一样,谁也不想在这种鬼天气里去黔州,但现在既然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手底下的这些兄弟便托我到殿下面前,求个安稳。”
太子深吸了一口气,他眉梢如两柄小剑缓缓挑起,“我倒是不知道章将军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章云尘心中生出些怪异的感受,他感到太子说话的语气似乎和平日里有些不同。
他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太子,道:“殿下,今日我们刚过灞桥,在距离灞桥并不算远的小径上就出现了一桩刺杀事件,那些刺客的身份,不是寻常人能够调遣得动的。”
太子看着他,垂下眼睑,“但我依旧不知道章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按规矩办事,斗胆也请殿下规矩些,而且殿下应该明白,我们有权约束殿下行为,包括殿下与外界通信,来往信件我们都可以按例检查。”章云尘声音微寒道,“我们很怕麻烦,所以也请殿下不要自找麻烦。”
若是在平时,太子自然不会和章云尘置气。
然而今日里,看着章云尘冷厉的面容,他脑海之中出现的却是安知鹿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显得无比的森冷,且不再掩饰自己对于章云尘的厌恶。
“约束我的行为?”他充满嘲讽的看着章云尘说道,“我想让你们约束,你们才有可能约束得了,我若是不想给你们约束,你们能够约束得了么?”
章云尘也微讽的笑笑,他刚想说难不成你以为你还是昔日的那名所有人都要看你脸色的太子?
然而他刚刚泛出的冷笑却是瞬间被冻结在脸上。
一股可怖的真气波动,就像是脱出牢笼的荒古巨兽的气息充斥他的身周。
章云尘的面容变得苍白起来。
他看到自己身前的空气就像是浪潮一般涌动着,强大的气劲压至他身前时,他知道自己的护体真气恐怕会像一张纸一般的脆弱。
窗棂乃至屋脊此时都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巨人正在往外舒展着身体。
他看到面容显得有些狰狞的太子身周正在绽放真气法相。
但他身外绽放的真气法相并非是李氏嫡系常见的金色巨桥,而像是一面黑色的巨鼓。
“你应该明白,像我这样的人再怎么落难,也不是你这样的人在我面前张牙舞爪的。”太子冷冷的说道,“就算我以你失礼而将你杀了,我也依旧是去黔州。所以接下来的这段路,请你好好约束自己的行。”
当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整座屋子里可怖的气机消失。
太子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章云尘深吸了一口气,躬身行了一礼,退出这间屋子时,心中涌出的寒意让他感觉不到丝毫的酷热。
在所有人的认知里,太子很勤勉,但似乎在任何方面都不属于特别出色。
然而他现在明白了,太子应该是一众皇子之中,修行天赋最高的那一位。
他并非像外界认知的一样,只是六品修为或是接近七品的修为。
他的真气法相和那一刹那碾压般的气机,充分显示出他已经是七品上甚至七品巅峰的修为。
寻常的李氏嫡系的七品巅峰的修为,已经和八品之中的弱者可以掰掰手腕。
而太子所修的法门,似乎还掺杂着什么厉害的秘法。